葉浚生:愛國教育的新嘗試

在當代中國的都市化浪潮中,歷史空間的保存與活化從來不是單純的建築工程,而是政治、經濟與文化力量交織的產物。這些空間往往成為集體記憶的載體,稍有不慎,便會導致記憶的斷裂與遺忘。
8月21日,內地正式設立首個「港澳青少年愛國主義教育基地」,這舉措不僅是特區政府深化青少年愛國主義教育的關鍵一步,更象徵著一種對空間與記憶的戰略性重構。在一國兩制的框架下,這座基地的誕生,為港澳青年提供了一個具象、可觸及的場域,讓抽象的家國情懷轉化為活生生的體驗。

愛國主義教育的背景
回溯歷史,愛國主義教育在中國內地自80年代起已逐步制度化,其核心工作建構在歷史記憶的傳承與國家認同。然而,在深受港英遺產影響的香港,相關愛國教育實踐卻走上了歧途。民間對祖國記憶常常在城市更新發展中被邊緣化,甚至被淡化。

事實上,香港社會長期缺乏對家國情懷的表達,愛國文化在傳統精英階層中不被重視,鮮有人在社交場合堂而皇之地討論或慶祝。一般市民百姓從不認為, 愛國是一種與生俱來且的品格,而跟愛國產生了尷尬或疏離感,彷彿它屬於別的國度的敘事,而非自己日常生活的延伸。

歷史及文化偏見正是香港愛國主義教育推行的一座大山。譬如,在城市保育的話題中,大家熱衷談論維多利亞式建築的廢墟,見到那些斑駁的拱門和鐵鑄欄杆,便生出「我見猶憐」的惆悵,紛紛發起保護運動或社交媒體分享,視之為港英時代文化遺產的精華;但面對同時期風格的中式建築,如舊式唐樓或祠堂遺址,卻未必有同等的熱情或同理,反應往往冷淡,彷彿它們的價值需額外註明。

關於文化偏見,從學校教育和家庭傳承中也能窺見一斑:在課堂討論歷史時,世界大事如二戰的歐洲戰場往往被生動描繪,引發學生熱烈討論和情感共鳴;但中國抗戰史卻常被簡略處理,彷彿不值得同等的「吸引力」或「沉重感」,莘莘學子對民族歷史只停留在皮毛,奢談同鳴共振。

如何破除偏見
這種現象背後或許存在多重成因,但很大程度上源於歷史遺留問題與回歸後的社會暗流,使得「愛國」成為某種敏感而複雜的議題,難以在公共話語中坦然展開。它不僅壓抑了情感的自然流露,也導致家庭教育變得不連貫而謹慎一一Y世代的父母正是在這樣的環境中成長。結果,孩子們在學校或同儕之間,也難以自信、大方地討論與愛國相關的文化認同,最終使得家國意識變得抽象而遙遠。

正因家國意識在日常生活中的根基如此重要,更需要通過「具象化」、「情景化」的方式將其重現在人心。愛國主義教育的在地化實踐必須依賴具象且可感知的地點,並透過故事化與體驗式教學來深化認同。青年們觸摸歷史文物,聆聽革命故事,這種場域化的歷史教育,更能有效喚起情感互動。但前提是,基地的歷史詮釋必須透徹明確,成為真正觸動心靈的橋樑。因為它不僅是教育場所,更應該是喚醒文史記憶的生態圈。

當然,我們不能忽視方法論上的嚴謹。史料的批判與交叉驗證是確保教育質量的關鍵。在基地的運作中,若能融入這些原則,將港澳青年的本土記憶與國家敘事有機結合,便能築牢愛國根基,厚植家國情懷。畢竟,在當今碎片化的資訊時代,強化青少年愛國主義教育已非可有可無,而是迫在眉睫的必要性。它不僅能抵禦外部勢力的文化滲透和扭曲攻擊,更能幫助青年在一國兩制的實踐中,找到內在的自信與平靜。

設立「港澳青少年愛國主義教育基地」,是對港澳青少年的一次集體召喚,也是對特區政府的一次提醒,更是給予港澳社會的一次學習契機。它讓我們意識到,愛國主義並非高懸在空中的口號,而是需要在具象空間與日常體驗中不斷被喚醒與傳承。更重要的是,讓「愛國」不再只是莊嚴場合裡的標語,而能夠成為自然的情感,融入日常的對話與生活,成為一種無需遮掩的自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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